路德格恍惚间伸手抓住了朝他脸上奔来的黑暗妖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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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很让人惊讶，但路德格在意的是黑暗妖精突如其来的意外举动。

（这只妖精不怕我吗？）

拥有神明力量的路德格是妖精不愿接近的存在。当然，她们的态度会因等级而有所不同。

低级妖精对路德格不抱有任何情感。而中级妖精则能够与路德格合作，但通常情况下，她们对路德格的态度仍是抱有敌意或抗拒。

（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就冲了过来。）

是因为勇气还是害怕？又或者说与外表不同，这只妖精可能是一只相当高级的妖精。

「哦，天哪。」

当瑟琳娜看到自己的灵魂冲向路德格时，她有些焦急地喊出了声。

「路德格教授，你还好吗？」

「嗯。」

路德格伸手将手中的妖精递给瑟琳娜。

但即使在瑟琳娜接过妖精时，妖精的眼睛也一直在盯着他。

接过黑棉球的瑟琳娜将她抱在怀里。

「不能乱跑，更加不能像这样冲向别人。」

精灵就像是在抗议一样蹦蹦跳跳起来，但瑟琳娜一脸严肃地抓住了她。

（就像是母亲在训斥孩子。）

路德格紧盯着她手中的黑暗妖精。

「真不可思议，居然是黑暗妖精。」

「嗯，我也只是听说过她们的存在，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。」

「其他妖精学教授是什么反应？」

「你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。」

「啊，对哦。」

路德格这才想起来。

「太不可思议了。」

至少在他的认知范围内，黑暗妖精的稀缺程度和价值是无法估计的。

然而，瑟琳娜似乎对这种妖精的稀有性不甚了解。

（最好现在提前告诉她，以免她之后过于惊讶。）

「瑟琳娜教授，你知道黑暗妖精是什么吗？」

「欸？」

看她的反应，路德格觉得她不太清楚。

「黑暗妖精不就是一种稀有的妖精吗？」

「没那么简单，瑟琳娜教授，你觉得黑暗是什么？」

「呃......我必须现在回答吗？」

路德格就像是开关被拨动一样突然炫耀起自己教授的一面，这让瑟琳娜很尴尬。

「你觉得是什么？」

感觉到自己必须回答的瑟琳娜认真思考起来。

「黑暗不就是一片漆黑，光明的对立面吗？」

「这是人们最普遍的理解，但是......」

从路德格的反应来看，她似乎说错了答案。

瑟琳娜有些闷闷不乐地问道。

「那是什么？」

「瑟琳娜教授，想象一下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的样子。」

「什么都没有？」

「嗯，草、树、大地、风、水、甚至光，空无一物的世界，你觉得那是什么？」

「那是......」

瑟琳娜不自觉地看向她怀中的妖精。

「不可能，就是这孩子吗？」

「没错，那就是黑暗。」

路德格用手指向他们身后狭窄的小巷，确切地说是因光线被墙壁遮挡所产生的阴影。

「什么都不存在的状态，那就是黑暗。与光明相反的不是黑暗。而是没有光和一切的都是黑暗。」

「原来如此......」

「黑暗妖精的根本意义比你想象得要更庞大。」

比如说在日落之后，夜晚就会降临。但即使是夜晚也没有完全的黑暗。

哪怕是光线无法渗入的黑暗森林中也有可见的事物。这是因为天空中的星光和月亮的反光虽然非常微弱，但还是存在的。

任何事物都能反射光线，否则人类就看不到它们。因此，学者们有时会将黑暗的概念称为光的“最小化”，因为光在现实中不可能不存在。

路德格的神兽【圆月舞曲】也是如此，即使是它也只能融入阴影，而无法做到完全无影无形。

也正是因此，虽然魔塔为每个属性都冠有【色度】头衔，但代表黑暗的位置总是空缺。

只有黑暗妖精是纯粹、没有任何玷污的黑暗。毕竟她们不是魔法伪造的赝品，而是在自然元素中诞生的生物。

「她单单是存在就足以媲美顶级妖精。」

「什么？这个孩子有这么厉害吗？」

瑟琳娜无法理解路德格说的话，因为在她怀中的黑暗妖精是如此呆萌可爱。

好像想起什么的路德格拍了拍下巴。

「虽然听起来很莫名其妙，但是瑟琳娜教授，你认为这个世上有神明吗？」

「欸？呃，也许吧？如果你是在问我信不信的话，我可能更倾向于相信。」

「你为什么相信？」

他的问题确实很莫名其妙，但瑟琳娜还是平淡地回答道。

「因为有很多人信仰神明，而且历史还记载过不少类似于神迹的事件。」

「那么再让我问你一个问题，你认为恶魔存在吗？」

瑟琳娜以为路德格是在开玩笑，但他一脸认真的问题让她不由得思考起来。

「嗯，我虽然听说过很多关于它们的传言，但我不相信。」

「你为什么认为它们不存在？」

「这个世上没有恶魔，对吧？」

「你能向我证明它们不存在吗？」

路德格的话让瑟琳娜无言以对。

证明这个词局限于“存在”。

看着瑟琳娜疑惑不解的表情，路德格笑着说。

「瑟琳娜教授，对于那些相信神明存在的人来说，证明的方法相当简单，只需要让不信者看到一个神明存在的证据就足够了。」

「嗯......」

「但另一方面，要证明恶魔不存在，则必须向每一个人证明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恶魔。」

听着他的话，瑟琳娜睁大了眼睛。

她理解路德格想表达意思了。

「对啊，即使我说没有恶魔，也有可能是恶魔存在于某个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地方。」

「没错，要证明存在很容易，但证明不存在几乎不可能。也只有那个孩子。」

路德格指着瑟琳娜怀里的黑暗精灵。

「黑暗精灵是从纯粹的黑暗中诞生的，她证明了黑暗完全没有光明。」

「我明白了。」

瑟琳娜似乎理解为什么路德格在见到黑暗妖精后会如此惊讶。

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她突然紧张地问道。

「你不会把这个孩子拿来做实验吧？」

「我为什么要这么做？」

「啊？你不会吗？」

「我说这么多是因为你好像不明白那只妖精的价值，仅此而已。」

毕竟从一开始，路德格对妖精就不感兴趣。

「如果我要研究她们，就必须先让她们原意与我接触。」

「啊，对哦。」

瑟琳娜回想起他的特殊体质。

「但是这个孩子为什么会跑向路德格教授呢？」

「我也不清楚。」

路德格重新看向瑟琳娜怀里的棉花球。

她依旧像是不服输一样盯着他。

就在他琢磨妖精无法解释的敌意时，路德格突然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「对了，她叫什么名字？」

「哦，你是说这孩子吗？」

瑟琳娜笑着说道。

「我叫她埃斯梅拉达。」

看着不断聚集的人群，梅莉妲和雪莉意识到她们没必要再交战。

（我忘了瑟琳娜！）

（路德格教授不见了！）

路德格和瑟琳娜趁着突如其来的骚乱逃离了餐厅。

面对面的两人不由得担心起来。

梅莉妲担心瑟琳娜没法独自完成约会，而雪莉担心他们在一起可能会发生某些事情。

（该怎么办？我一个人不可能找到他们。）

（我能做什么？再这样下去，他们的约会就要安全结束了。）

为不同问题而烦恼的两人同时看向对方。

「直到找到他们之前。」

「我们就一起行动吧。」

临时联盟就这么成立了。

然而，仅仅因为人手从一增加到二，并不意味着人群的数量会减少。

「他们两会去哪儿呢？」

「这个地区最有可能去的地方？」

「比如说......？」

「最适合的约会地点......？」

皇家大道上有许多景点，但有一个地方最适合约会。

「「舞台剧！」」

有传言说，如果来到皇家大道就必须参观歌剧院。

她不知道路德格的想法，但瑟琳娜肯定会主动邀请路德格去那里。

然而问题是两人都不知道歌剧院的具体位置。

因为到处都是人，梅莉妲和雪莉艰难地搜寻着路标。

但她们不想再浪费时间，为此就必须找到一个熟悉这个地方的人。

可无论如何环视街道，周围的人都是游客。

（再这样下去会找不到他们的。）

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，梅莉妲和雪莉同时看见一个男人。

「我感觉到有美丽的女士陷入了困境。」

「「......」」

向她们走来的有着异国情调皮肤的金发男子看上去很放松，就像是出来散步一样。

两人同时感觉到他是住在这里的居民，但问题在于他身上独特的轻浮气质。

（要是和他扯上关系，我会很累的。）

通常情况下，梅莉妲会无视他。但鉴于情况危急，她径直走向那个男人。

「你好，我有个问题。」

「当然，请随意问，美丽的女士。不过你现在想一起去喝杯茶吗？」

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，但梅莉妲还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。

（这家伙什么情况？我看起来很好勾搭吗？）

抱起双臂的梅莉妲有些戒备。

「很抱歉，但每当我看到向您这样美丽的小姐，都会不知不觉这样做。」

「好吧，我原谅你。」

梅莉妲很享受他的赞美。

（......梅莉妲教授，你的戒备也太弱了吧。）

雪莉微妙的眼神像刺一样扎向梅莉妲。

但没有理会她的梅莉妲和那位男子的交谈仍在继续。

「哦，你在找歌剧院吗？我刚好知道位置，就让我带你四处看看吧。」

「天哪，非常感谢！」

虽然很难以置信，但雪莉还是跟上了他们。

「埃斯梅拉达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你为什么给她起这个名字？」

「我只是隐约有种感觉。因为在梦中总是听到这个名字，我觉得这个孩子和我签订契约是有理由的。」

「......是吗？」

路德格回想起瑟琳娜真正的人格。

被卡西莫多束缚的埃斯梅拉达最终获得自由并回到灵魂彼岸。

他很肯定这只妖精与埃斯梅拉达无关。唯一的相似之处只有妖精的颜色和她的发色相近。

「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。」

听了他的话，瑟琳娜的表情变得开朗起来。

她想着在这样下去就能自然地提议他们去下一个目的地。

但就在这时，瑟琳娜怀里的黑暗妖精浑身颤抖着像逃跑一样回到沉睡之处。

「埃斯梅拉达？」

而路德格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无比冷峻。

「路德格教授？」

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瑟琳娜喊了他一声，但路德格没有回应。

他的眼睛紧盯着无人小巷的尽头。

在她心中无比冷静的那个人此时突然变得与往常不同。

（他是在害怕吗？）

瑟琳娜惊讶于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害怕，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路德格正看向的地方。

一位身着葡萄色哥特裙、就像洋娃娃一样美丽的金发女孩打着阳伞走了出来。

看起来就像是贵族的她似乎是一个人出来散步。但当她的猩红色眼眸扫过瑟琳娜时，瑟琳娜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。

（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感觉......）

然后女孩粉红色的嘴唇动了起来。

「很久不见了，我的弟子。」